柠檬可乐🌟

如果我用这个博一定是为了给老婆捧场
以及,虽然头像是它,但是我其实是旁边叫的那个

Kyrie Eleison.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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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曾四次听到过《B小调弥撒曲》。

第一次是在他的童年。那时的他嗓音清亮而又稚气未脱,又有着不错的乐感,便被选去聆听教堂唱诗班的圣咏,以期他能成为他们下一任的接替者。当高耸的管风琴奏响《B小调弥撒曲》时,他被突然回荡在教堂里的空灵和声吓了一跳。不过没过多久一切就归于平稳,他也随之放松下来。

但当他欣赏一会儿后偷偷环顾四周,对人们反应的惊讶登时盖过了他对音乐的单纯好感:人们或是静默流泪,或是掩面无声痛哭,甚至有人几乎欲瘫软下来,仿佛被什么击倒了。

满载迷惑与不解,他收回了视线,静静地听完了剩下的部分。

然后,他在离开时拒绝了教堂伸出的橄榄枝。

第二次是在他于罗斯查尔德家的最后几年。彼时他已成长为自认熟谙世事的青年,明了自己对沃森的感情已有一段时间。但罗斯查尔德家的权势,自己愈加模糊的定位,与沃森那令他根本无法参透半分的心皆使他日趋焦虑和不安。

就是在这样混乱的心理状态下,那天他与沃森一起去了教堂。

当第一个音奏响时,一阵熟悉感带来的战栗沿着他的脊髓向上窜升,而当那曲子的名即将浮出水面,庄重而洪亮的和声突然像一道落雷,重重的劈向了他。他的心登时下沉到无以复加的地步,毫无来由,那绝对的压抑使他宛如腹部被致命一击,根本无法呼吸。他应坚持,可是不行,《B小调弥撒曲》的开头似乎无穷无尽。

他想逃,而他也的确这么做了。他不顾一切地冲出了教堂,紧攥着胸口以极度紊乱的频率大口喘气。随后追过来的沃森皱着眉看着他,脸上的诧异展露无遗。那一瞬间,他回忆起刚刚他身边的罗家大少爷一直是一脸平静。

然后,他挤出了一个难看的笑容。

第三次是在那个雪夜。他刚从罗斯查尔德家冲了出来,身上只着一件单衣。寒冷并未阻挡他的离去,纵使它正意欲一点点侵蚀他的神经。多年压抑着的一切如泄洪般终于冲垮了他理智的大堤,使他再也无法忍受再在沃森面前停留一刻。所以他现在准备全无,任由麻木绞杀他的肢体。他最后不得不停在一盏路灯下,靠着灯杆,望着纷纷扬扬的雪花——他的双腿全然丧失任何力气,热量正随着呼出的白气消失散逸。

而就在他意识些微朦胧之际,那悚然之音突然响起。他霎时瞪大眼睛,那是远处教堂传来的声音。他再也忘不了那名字了,《B小调弥撒曲》。怔愣之时,他回忆起几年前那时异样的感觉。究竟是什么呢,这曲子对他潜意识的意义。他艰难地昂起点头,迎着雪望向教堂的方向。就在那一刻,又一波咏唱拍击他的心弦。就那一刻,电光石火,他恍然像是望见天使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他——那是悚然而不可抗拒的命运宣告。

他突然明白了,随即疯了一般地笑了起来,直到肺因吸入过多的冷空气而咳嗽不停。他的四肢突然像是注入了新的活力,涌出的泉水落在冰面上水花四溅。他不再倚着灯柱,站了起来,但并未把身上的雪拍掉。

然后,他开始吟诵那最后的诗。

第四次是在他离开奥德赛森处的早晨。在那之前发生了许多事,诸如他死在了那个冬夜,尸体被野狗拖走啃了半边脸,也正是因为这份残缺被休伯特捡了回去,拼凑,复活,在大街上游荡,认识并学会运用能力,写起了预言诗……再到现在,拜这位完美主义的科学家所赐,除去左边新造的部分隐约可见电路,自己的一切看起来与常人别无二致……如此的不真实。

就好像他不曾死去。

他低下头笑了笑,熟悉的音乐又在耳边回响起来,好像在昭告他的命运仍将延续——它已经是他的朋友了。但随即,他意识到有哪里不一样——那音乐并非在他脑中萦绕,而是近在咫尺。他终于抬起头来,教堂的大门正对着他敞开。

他走了进去。

现在人们依旧如同当时一样流泪哭泣,而他只是站在那里,静默,聆听,直到那《B小调弥撒曲》迎来终结——时间流逝是如此之快。他向上看去,大十字架上钉着耶稣。晨光透过宏伟的彩窗玻璃照进教堂,他的身上斑斑驳驳。

他突然想起,自己是该继续走下去了。

然后,他转身,无人挽留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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